《向心而行》第二十章——再入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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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笙等确定人走远了才回过神来,慢慢坐回椅子上。
在昏迷的几日其实罗笙断断续续做了不少梦,在梦里他仿佛看到了长意的一生。只是这些梦里他能清晰的看到周生辰,却始终看不清长意的模样。
在梦里,他看到周生辰和挚友倾诉对长意的克制的爱,看到周生辰对长意的宠溺、担忧、依赖……也看到了刑场上被铁链束缚的,尽管身着黑色衣装仍可见受了不少伤的周生辰,看到他为了保住百名朝臣甘愿赴死,看到他心寒却坦然接受酷刑的闭上双眼,看到士兵拿刀一点点剔下他的美人骨……看到毫无生气的周生辰被一块破麻布盖着,看着麻布上渐渐漫开的红色……
“不对,周生辰现在还好好活着,那梦里梦到的这是什么?而且这一切都那么真实……”罗笙本来再度陷入回忆,突然想到不对劲这才清醒过来。
“这些都只是梦么?可是里面的场景很多都与南辰王府几乎别无二致,另一些看着像是在军营之类的地方……”
想到这罗笙抬眼看着紧闭的房门陷入了新的头脑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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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一早就从军营回来了,还给某人带了早餐,担心这时间人还没醒,又转念想到长意的房间该再去打扫打扫了,回府后将羊肉汤泡馍送到伙房命人晚点儿凉了就加热,随后拿好工具径直走到长意的房间。
到了房门口,周生辰犹豫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了门,这里他不希望其他人进来,当然也就从不允许侍从来打扫,只有偶尔回府之时才会亲自来打扫一番。
桌面上积下的一层薄薄的灰,告诉着来人这里久未有人闯入的事实。
周生辰熟练地将手帕打湿,随后安静地擦试着桌子,茶盏,凳子,桌上的、柜子上的摆件等等。
与以往不同的是,之前每一次打扫总会牵起回忆,回忆里有多恬静美好,回归现实的落差就有多刻骨铭心,这个房间见证了一位英雄的脆弱太多次,这次就连窗外闯入的光线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来人的喜悦,凑到跟前想要仔细看看是否只是自己的“回忆”。
还好,那人迎着光芒,微笑着,是真实的。
整理好后周生辰将打扫工具拿出来,门外的侍从正要如往日一般将东西拿走不再打扰殿下,却听见轻快的语气说着,“去取一套干净舒适的床褥,要厚一些的。”
侍从只以为是殿下要回来住一段时间,“是,小人找来送去您的房间。”
“不,就送来这里,我来换就行。”
侍从闻言抬头就看见周生辰微微扬起的嘴角,虽疑惑,但主人高兴还有啥好担心的,于是迅速的拿走东西就去找床褥了。
传言总是迅速的,侍从一路愉快的心情和高兴都展露无遗,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不一会儿整个王府的随从间都知道殿下好像终于走出来了。
罗笙睡醒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去找空明一起用早膳,却无意间听到侍从的谈论。人的本质是八卦,罗笙也在一旁不远处状似无意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你可是亲眼所见?!”
“我没亲眼见到,可是小福看到了啊!他说他确认了好几遍呢,殿下就是笑着的,还说要给‘那位’的房间换新的、好的床褥!”
“这殿下啊,自从‘那位’走了,时宜姑娘也回了清河郡后就一直低沉着,都好几年没见殿下笑过了。”
“是啊,就是可惜了,殿下为这百姓和北陈付出良多,却连一段好的姻缘都没了,当初无妻无子的誓言之后,好不容易这誓言没有再成为限制,谁料又被羁绊住了……还好如今终于走出来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总会好起来的。”
“那位指的是长意吧……”罗笙听了这么一会儿心中猜测着,可又很快对此有了新的疑虑,“可是他们若是都知晓周生辰和长意的事儿,为何见到我却没有丝毫反应?”
这么一想罗笙仔细回忆这两天以来在王府内的有限的活动,确实没有一个侍从展露出对自己的一点惊讶或是其他情绪,都只是基本的礼貌与尊敬。
难道长意在王府这么久连脸都没露过吗?若是如此,能有什么原因让他不露面呢?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空明也早早算着时间煎了药,拿着药碗和早膳去找罗笙,却见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边思考着什么。
“养伤期间就别劳心伤神了,不利于伤口恢复。”
见空明来了,罗笙打了招呼,“知道了。”
“不过我有问题想问你。”罗笙制止空明端碗上桌的动作,一脸郑重的看着他。
空明被他这认真的样子唬住了,“什么事?”
“长意的长相,王府的侍从都没见过吗?”
空明以为上次问过之后关于长意的就翻篇了,没成想这又问上了。
还好不是什么关键问题。
“长意身份特殊,无论是在王府内还是军营内,几乎一直带着面具,鲜少有人见过他的长相。”空明继续将早膳拿出来,“问完了,赶紧吃完饭把药吃了。”
“身份特殊?什么身份还不能让人看见脸啊……奸细么?你别是诓我的吧……”
空明忍不了了,轻轻用筷子敲了一下罗笙的脑袋,“我骗你作甚?乖乖吃饭!”
“好好好,”罗笙捂着有些疼的脑袋,揉了揉才端起碗准备吃饭,“我吃就是了,怎么还打人呢。”
看着这人这般不着调的模样,空明猛然发觉,这样的相处模式是不是只能在他不知晓自己的情意的前提下才能维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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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本想亲自把早膳给人送去,可又转念想到昨晚,便改了主意,吩咐伙房的一位伙计将泡馍热了一遍给罗笙送去,却得知不久前空明已经带了两份吃食去与罗笙一同用早膳。
“既是如此,那这份就给你了吧。”说完周生辰就快步离开了伙房,牵了马就回了军营。
——王军军营——
周生辰刚到军营帐内没坐多久,谢云得知他回来了就立马去往主帅帐,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好消息,这还未见其人就已先闻其声了,“师父!”
进入帐内,周生辰本想训斥一下谢云这急躁的样子,但见他满脸笑意也就将训斥的话收回了,“何事?”
“小师妹……啊,是漼姑娘,来信了!”尽管时宜已经出师多年,可是许是叫习惯了,谢云等人总是习惯性仍将她唤作小师妹。
周生辰闻言有些疑惑,这几年来自从平阴一战后除了请求藏书楼落锁那一次时宜再没来过西州,倒也不是她不愿来,只是自从那一次来了西州,时宜睹物思人,她对这王府,对那个消逝的身影太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带着回忆,以往美好甜蜜的记忆在知晓长意逝去之后都成了刺痛她的利器。
那次回西州,时宜毫无征兆地患了一场重病,无论怎么诊治,一直不见好,遍寻名医也只说是心病难医,无奈回京继续治疗,那病竟是过了几个月才好,那之后漼三娘就一直不再允许她来西州了。
之后时宜倒是经常写信来,但也只是节日送来祝福和关心,但今日不是什么节日啊……
“难道是中州那边出事儿了?”这么想着周生辰本已舒展的眉头再次蹙起,急忙接过信筒打开。
———清河郡—漼府——
“估摸着现在信也已然送到殿下手上了吧。”侍女看时宜看着窗外发呆,一边继续整理着桌面,一边说着。
“嗯。”时宜轻轻点了头,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依旧平静的看着窗外枝头上的鸟儿。
看着自家小姐毫无波澜的样子,侍女内心心疼极了。自小一起陪着长大的,除却主仆关系的枷锁,她想她们应该算是知根知底的挚友。可眼看着自家小姐从出宫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性子冷清不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当初回到中州,自时宜进宫她与她分别后再见时宜时她就是这般模样了。
不对,那时更糟糕。
原本以为嫁给刘子行后自家小姐可以平淡幸福度过余生,可谁能想那刘子行人面兽心竟妄图谋害小南辰王殿下,当初得知这消息她就急得团团转,奈何地位低微做不了什么,只能通过一些传言大概了解实况。后来听说小姐回来了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却没成想竟是那般憔悴模样。
————数年前————
时宜每日在东宫也是无趣,所以经常去往式乾殿找长意,周天行后来闲不住还是回了王军军营,时宜怕长意自己一个人无聊,便经常去陪他。
经常与长意在一起,时宜自然也发觉到了长意的身体的变化,长意每日入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为此她也多次为长意请了太医前来查看,可是都查不出是何缘故。
那天,时宜一如往常去找长意,却得知过两日长意就要同刘子行一起前往平阴。时宜也不知是为何,那段时日经常有一股不安笼罩着自己,她担心长意这样的身体状态自己一个人出行会出什么意外,得知空明先生也来了,会随长意一起前往才稍稍放心些。
长意出发前往平阴前两天时宜每每去看长意,他几乎都在昏睡着,对此空明也是毫无办法,时宜更是没辙,这太医院的人几乎都让她请遍了,也没有任何一点主意,为此时宜那两日一直提心吊胆的,去寺院祈祷时除了为周生辰他们祈祷平安外多了一项为长意祈祷早日恢复健康,因为实在过于担心,时宜每次为长意祈祷的时间都很长。
她反反复复跪在佛祖面前虔诚祈祷,“愿长意身体早日恢复康健,日后远离疾病,平安快乐一生。”
可是事与愿违,本就一直担忧长意身体的时宜却突然得知王军反叛的消息,自知这是冤枉、是陷害的时宜一直寻找办法想要见到刘子行,告诉他万万不可听信这样的谣言,殊不知她所寄予希望的人就是谣言的幕后推手。
那段时日时宜的眉头几乎没有放松过,一直忧心忡忡的,导致本是好好休养两日就可痊愈的风寒竟是熬了一周左右才好。
从知晓王军被诬陷造反到知晓谣言解除的消息这期间也仅隔了一周,再之后就得知是刘子行和金荣密谋意图杀害周生辰。这也是时宜第一次知晓刘子行丑恶的嘴脸,这也不禁让她担心与刘子行同行前往平阴的长意,“长意身体状况本就不好!”
时宜悬着的心在见到平安的王府众人时终于放下来些,却在发现每个人的脸上情绪不对后又再度悬到了嗓子眼。
“发生何事了?”时宜一边问着一边眼神在众人里寻找着长意的身影,却没找到,心里不自觉咯噔一下,不死心的又找寻了几遍仍是不见后时宜不自觉声音发颤,“长意呢?”
无人回答。
只是宏晓誉本泛红的眼眶不住地涌出泪水,凤俏也同样如此。
见状时宜只觉自己视线越来越模糊,不知泪水何时蓄满涌出眼眶,只是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停止跳动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窒息感。
漼风见她情况不对,看到宏晓誉身边有凤俏,便径直走到时宜身边扶着她。
“空明先生呢?他也来了,一直陪着长意呢,他一定知晓长意在哪儿?”
“空明先生离开了。”萧晏适时出声。
闻言时宜感觉到了一丝希望,可是很快又陷入深深的绝望,她还是不死心地问着,“他将长意一同带走了是吗?都没道别就将人带走了,很让人担心啊……”
萧晏的言外之意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时宜怎么会不懂,这么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怎么会呢……”时宜终于还是没忍住痛哭出声。
“时宜!”众人见她往下一沉皆是一惊,还好一旁的漼风急忙扶住她才不至于跌坐下去。
之后想着女孩子更懂女孩子,将时宜交给宏晓誉和凤俏后漼风等人就离开了。
大概是受时宜的影响吧,本就已经大哭过的两人也一直流着泪水,三人就这么蹲坐在地上哭泣着。
终于,大概是缓过来了些,时宜想起了什么,抬头红着眼眶努力平稳声线看向宏晓誉,“师姐,我想看看他……”
宏晓誉闻言不语,只是和凤俏对视一眼后低下了头。
时宜见她们这般,疑惑的同时一股更为强烈的心痛的感觉漫上心头,她自知若是举办了葬礼自己定不会不知,可眼下俩人的反应让她意识到她们肯定向自己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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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为了主持大局不得已回到这个冰冷的皇宫,清除刘子行和金荣留在宫内的残余势力,扶持刘子贞登上皇位,再次稳固了朝堂。
解决了一切问题后周生辰不愿在这片土地上多待一刻,即刻启程回了西州。
时宜和刘子行未曾完礼,算不得夫妻,向皇帝请旨后,恢复自由身,回到漼府一病不起,甚至再度失语,后来尽管可以说话了,时宜却也是鲜少言语,与人交流多为手语或是书信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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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紧皱着的眉头在看完信反复确定没有什么意外后总算再次舒展开来。
一旁的谢云看着周生辰一脸严肃又着急地拿过信筒,也从嬉皮笑脸的样子恢复认真的模样,见周生辰眉头舒展开来才稍稍放下心来。
“师父,小……漼姑娘信中说了什么?”
“时宜信中说要来王府搬走剩余的漼氏藏书,也来看看我们。”周生辰放下信筒说到。
“真的?!”
见周生辰点了头谢云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将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好不容易忍住这个冲动,笑着像周生辰行了礼这才退出去了。
谢云走出营帐后立马就要去找凤俏,这两天凤俏兴致不高,他想这个消息肯定能让她高兴。
熟练的走到凤俏日常的训练场地,见只有士兵在练习,却不见凤俏,于是他又轻车熟路走到凤俏的营帐前,“师妹,可以进吗?”
“进来吧。”
“不好好带你的兵训练,来找我作甚?”
“自然是有事找你。”
凤俏抬眼白了他一眼,“有事就说事,在这卖什么关子。”
“你呀你,对我总像是我欠你债似的,真没意思。”谢云自然捕捉到了她的微动作,“也没什么,就是小师妹今早来信了。”
凤俏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欣喜,“小师妹来信了?说了什么!”
“你刚刚不是没兴趣吗?”谢云看她有反应了,打算继续逗逗她。
“你说不说?”凤俏双手叠抱在身前,犀利的眼神瞪着谢云。
谢云只觉突然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好好好,我说我说。小师妹来信要来王府搬走剩余的藏书,也来看看我们。”
“真的?!师父知道了吗?”
“就是师父告诉我的~”
“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兴奋地原地踱步转圈的凤俏,谢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师姐他们知晓了吗?”凤俏走了半天总算想起来自己兴奋上头忽略了什么。
“还没呢,这消息我刚知晓就赶紧来告诉你了”,说着将人固定住,“怎么样,师兄我够意思吧?”
凤俏无语,一脚踩在谢云的脚背上,谢云吃痛收回搭在她身上的手。
“别得寸进尺。”凤俏“恶狠狠”地说完就转身走出了营帐,徒留脚疼的某人在帐内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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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罗笙在王府内在空明的监督下养着伤,周生辰也在军营里一直待着。
自从上次见到罗笙,萧晏一直想要找周生辰谈谈。他自是知晓周生辰的为人和秉性,可是在对于长意的感情上他见过太多次周生辰意料之外的表现,这让他这几日一直想着此事。
若是周生辰想长意想的入魔了,找了一个长相神似的做替身,也不是不可能……
(周生辰:果然你懂的很多。)
本来几次想要找周生辰谈谈,开导一下他,可是几次都扑了空,答案无一不是“师父/殿下他回王府了。”
眼看着周生辰对这“替身”这么上心,萧晏心里那点本来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心思不自觉更加觉得可信了。
眼下这几日周生辰一直待在军营,倒让萧晏有些摸不着头绪了,“这是吵架了?”毕竟以往长意难得把周生辰惹得生气了,这家伙也会如此,虽然没过多久又自己回去哄着。
按照萧晏自己以往的经验和话本阅历来推测的话,这吵架,往往是促进感情的最佳时机!于是乎,他出手了。
不,该说是,出嘴了。
萧晏想要见周生辰自然多的是理由,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到主帐,聊完自己借口来观察的事情后,萧晏放下用于拖延时间的茶杯,终于开了口。
“那位你打算怎么处理?”
周生辰被这么冷不丁一问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谁?”
“那日你带回来的那位。”
这话一出周生辰也知道了他所指的人是谁了。也是,那日匆匆带着罗笙回了王府,自己好像确实没有向大家解释过罗笙的身份和来历。
“你是说罗笙吗?他在王府里养伤。”
“???”萧晏都做好听他好好说一下的准备了,结果就这么轻飘飘两句?
抬眼看到萧晏脸上的疑惑,周生辰放下手中的文书,“怎么了,军师还想知道些什么?”
“这不像你……”
“哪里不像?”
“随便带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回府养伤。”
周生辰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淡定地看着萧晏,沉默几秒才回答,“我在返程途中遇到刺杀,是他救了我。”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萧晏见他这般,无奈只能挑破。
“其他的,暂时不能说。日后定会跟你解释清楚。”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任凭萧晏怎么问,周生辰都不再言语了。
“斯人已逝,别总把自己困在过去,总要试着往前看。”周生辰放下看不进半个字的文书,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脑海里响起萧晏在打开帐帘离开前对自己所说的话。
这么一想,萧晏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可是想要放下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谈何容易……
抛却其他不谈,就算自己放下了,那罗笙呢,成为下一个长意么?为了自己被困在这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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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宜收到回信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去往西州的包裹,这次好不容易才劝阿娘让自己亲自去往西州,可得珍惜机会把前几年空缺的小遗憾都补上。
侍女一边帮着她一些一边不免感叹,果然,能牵动她情绪的还是西州那些家人。
到了南辰王府,因为事先有过交代,时宜很顺利回到自己以前的房间,简单的收拾好行李后时宜开始打量这个自己住了数年的地方,“还是和之前一样啊。”
看完屋内便又想去看看王府,这么想着,时宜也确实这么做了。
时宜的房间和周生辰的房间隔得不算近,时宜一路一边仔仔细细看着这熟悉的环境,一遍努力回想着记忆里的王府,期间遇到些许不同于以往的地方,时宜偶尔还会闭上眼回忆来确认一番,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王府的小桥前,而桥上正站着一位陌生的男人。
罗笙喝完药觉着无聊,就向侍从讨要了一些鱼食,到桥边开始喂鱼了。喂得投入了些也就没察觉到周围有别人的闯入。手里的鱼食喂完了,药性也上来了,罗笙拍拍手清理手里的残渣,随后晃了晃有些困意的脑袋,转身就要回房间再睡会儿,却突然被又一声“长意……”叫住。
时宜在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儿,总感觉这身影熟悉又陌生,直到罗笙转身走下桥,那背影,好像,像到时宜以为他回来了,眼看着背影越来越远,时宜快步走近,却又怕过于突兀吓到他,于是轻唤了一声回忆中的那个名字。
罗笙听到这名字就知道这人估计也和长意关系匪浅,正愁空明不肯给自己更多信息,而周生辰也不知为何几日不回王府,这声“长意”让他嗅到了希望的味道。
于是他很快就回头,想看看自己这个“恩人”,毕竟听声音还是个女孩儿。
时宜在看到罗笙的正脸时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人怎会与师父长得如此相似!”
只是细心的时宜也很快发现了这人不同于周生辰的地方,发现了这点不同再看这人的长相,就好像是另外的一个人了。
“你也认识长意吗?”罗笙转过身面对着两人,嘴角带着笑。
“声音也好像……”时宜对于长意除了身形,最熟悉的就是声音了,虽然只是短短几个字,可是真的太像了,这么想着时宜不禁红了眼眶。
时宜身旁的侍女自然也发现了这人与长意神似的背影,几乎一样的声音,不免也陷入震惊。
罗笙见人仿佛下一秒就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有些无措,要说实话他有些见不得女人哭,而且不知为何看到这人哭,心里的难受不亚于当初看到周生辰红了眼眶的样子。
这下子罗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楞楞站在原地干着急。
看出了罗笙的窘迫,时宜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抱歉,看到您的背影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失态了。”
“无妨,姑娘也不是第一个将我认错的人了。”罗笙见她好点了也及时接话。
“?”时宜没说话,可是眼神中的疑惑很是明显。
“啊,之前兄长和周生辰也曾叫过我长意。”罗笙也不知为何,对这人自己没啥戒备心理,所以说的话也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师父也曾认错……”
相处那么多年见过长意模样的只有周生辰,空明,和萧晏,当然,在王府其他人眼里只有周生辰见过。
若是连周生辰都曾认错的话,可见此人与长意相似度之高。
“那……这就是长意面具下的样子吗?”时宜好像突然明白为何长意要一直带着面具了,毕竟不认识周生辰的人或是不熟悉他的人可能根本区分不出两人的区别,那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我叫罗笙,不知姑娘……”罗笙见她又不说话了,为了避免气氛尴尬,便先开了口。
“漼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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